因為雙腿高位截肢,50歲的王輝去任何地方,一張80厘米高25斤重的木板鐵凳就是他的雙腿。
現年50歲的王輝,4歲半時就因意外造成雙腿高位截癱。
一張80厘米高25斤重的木板鐵凳就是王輝的雙腿。兩個厚實的手掌把住方凳邊緣,在身體左右扭動下,四條腿的方凳開始兩條腿兩條腿的交錯前進。要是以一條腿為軸心,坐在凳子上的他可以任意轉向。
1972年出生的王輝,寧夏銀川人,回族,4歲半時發生意外,雙腿被攪拌機齒輪卷入,造成髖關節層面的雙腿高位截肢,自此成了一個“半身人”,人生瞬間改變。
1989年他到西夏藝術制品廠學習賀蘭石雕刻,2011年后成為寧夏一級工藝美術大師,2019年又成為國家級非遺賀蘭硯制作技藝自治區級代表性傳承人,并積極創業帶領眾多殘疾人走上創業致富之路。
作為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和區級工藝美術大師,王輝大部分時間都會專心創作自己的作品。
以非遺勞動助殘
銀川市永寧縣閩寧鎮,是“苦甲天下”的西海固整體移民搬遷地,由于醫療條件落后等歷史原因,閩寧鎮六個村一個社區共6萬多人口中,持證殘疾人多達1210人,遠高于正常比例。
俯瞰位于賀蘭山腳下的閩寧鎮所屬的一個移民村局部。閩寧鎮是為“苦甲天下”的西海固整體移民搬遷設立的,位于銀川市永寧縣內,搬遷后實現全部脫貧。
2022年1月開始,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發起了閩寧鎮殘疾人互助幫扶計劃,由自治區殘聯督導完成。王輝創辦的公益組織寧夏吉毅善助殘服務中心具體執行這項計劃。
王輝說:“項目首期,我們打算為764名殘疾人進行免費的康復治療,并計劃進行六期培訓(現已開展四期),幫助180人次掌握一項非遺技能,學完技術去做康復,或者康復之后順便學個技術,都很方便。”
王輝在原隆村走訪有殘疾人的家庭,雖然走訪過程很辛苦,但是他堅持靠自己能力進到農戶家,他說,大部分殘疾人的殘疾狀況不如我,我這樣做,是給探訪的殘疾人信心。
23歲的李興蘭正在自家院子里設置的雙杠中進行康復訓練,她是腰部以下無知覺,屬于肢體二級殘疾。
李興蘭多年前就非常熟知王輝自強自立的故事,李興蘭說,王輝老師很棒,他有給到我勇氣,比起平淡的交流他有說服力,我會向他學習,去改變,不能把自己困住。
自治區殘聯,永寧縣殘聯的工作人員,和王輝來到22歲的李明家里。李明屬于肢體三級殘疾,行走不便,不過雙手與常人無異。大家的到來,李明顯得很木訥和局促。
王輝說,沒關系,我的肢體殘疾程度比他更嚴重,我懂他的心理,我來跟他交流。十多分鐘后,李明臉上綻開了笑容,決定跟王輝學習賀蘭硯雕刻。目前,他參加了兩期“閩寧鎮殘疾人互助幫扶”培訓班,已經基本掌握了賀蘭石刻和葫蘆烙畫兩項技能,也即將到華夏非遺文創小鎮去工作,邊創作邊銷售,再加上在文創小鎮工作的工資,一個月能有四五千元。
47歲的馬守杰肢體一級殘疾,他告訴王輝,自己沒事在輪椅上坐上十分鐘都不好受,如果有事情做,就是坐上8小時也沒問題。他對殘聯發起的項目非常期待,希望跟王輝學習葫蘆烙畫技藝。
45歲的馬建明是肢體二級殘疾,在王輝從輪椅上取東西的時候,他下意識地扶住王輝的凳子,擔心王輝摔倒。王輝說,沒關系,這就是我的腿,我能自如地控制它的平衡。馬建明對手工皮包制作技術感興趣。
帶動更多殘疾人就業
在寧夏銀川,王輝在殘疾人群體中可謂家喻戶曉。憑著在賀蘭硯上的技藝和創新,王輝逐漸擁有了自己的精品店、雕刻廠,還有雕刻培訓基地。
玉皇閣是銀川市興慶區的一處著名景點,緊鄰它的是一處清代仿古建筑群為主體的小型園林——寧園,王輝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店鋪“王輝制硯”,就坐落在這一片古色古香中。店鋪主要經營手工硯臺和一些工藝品。
每年5月到10月是銀川的旅游旺季,客流大,王輝的全部精力用在經營上,沒有時間去雕刻,等到了11月,天寒地凍的時候,王輝開始帶著徒弟們進行大規模的雕刻作業,為來年的銷售季準備好庫存。
在銀川市鼓樓一帶,只要不下鄉,王輝每天都會出現在上班的人流中,大家都非常熟悉這個特殊的市民,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故事。
王輝在銀川市鼓樓的門店,是區級文物,不能改造,每次他上下門店的一個半米多的高檻顯得比較吃力,大多他都是獨自完成,下雨地滑的時候,需要伙伴幫忙。
結合自己的經歷,王輝希望帶動更多殘疾人就業、改善生活。他常年在自己的雕刻培訓基地招收殘疾人及下崗職工,免費為他們教授賀蘭石雕刻技術,從2001年開始到現在,共培訓學員2000多人次。
王輝在店門口扶著22歲的員工賈君健進門。賈君健跟隨他學藝6年,從一個自閉的男孩,變成了一個陽光男孩,作品還獲得了不少獎項。
王輝在走訪一些學生的手工作坊發現,一些學成的學生,獨自經營的時候,技術上沒有太大進步,他就會根據實際情況來幫助學生分析原因。王輝說,技藝的傳承不僅是高超的技術,還有作品中的人文精神,這需要引導學生創造性發揮自己的潛力。
“學員們每個月有1000多元的計件式收入,再加上工資,像跟了幾年的學員,他們收入就五六千了,他們家人常說的一句話,最感謝的還不是安置就業,而是讓他們融入了社會,重新又找回了生活的自信”,這點讓王輝十分欣慰。
在銀川市周邊,王輝的學生開始有一些手工作坊,他也定期去跟學員交流,給予一些技術,以及市場上的指導。自2011年以來,通過他培養出來的殘疾人不計其數,其中11個一直跟隨在身邊,有的評上了區級和市級的非遺傳承人。
在銀川市周邊,王輝的學生開始開一些手工作坊,他也定期去跟學員交流,給予一些技術,以及市場方面的指導。
在自治區殘聯的支持下,這幾年來,王輝持續在鄉村、城市社區開設了職業技能培訓班,除教授賀蘭硯制作技藝外,還邀請來更多的非遺傳承人一起傳承技藝。培養了一撥兒又一撥兒學員,靠一技之長自強自立。
常有人問王輝,你雕的是個啥?王輝會回答,“說實話我也不確定,興許您明天再來看就能看出來了”,他說,這個過程就好像人生,誰也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么,率性、坦然地生活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。
一手技藝一手服務
近來,王輝又開始探索“地方農產品助殘公益項目”,首先做了殘疾人農產品線上銷售平臺,他與當地最大果業公司對接,做選品和商戶、學校、部隊等的配送服務,盡可能安排殘疾人就業。
王輝在銀川市金鳳區、興慶區的七八個社區展開試點,在小區擺出露天的愛心水果攤,將已經選品、分揀、包裝好的水果配送到攤點,每個社區安排兩到三個殘疾人,直接經銷這些價廉優質的水果,并讓利給殘疾銷售員,當天賣不掉的水果由物流統一收回,解決了殘疾人個體想要開店,沒資金、沒倉儲、沒地方擺攤、賣不掉的水果還會爛在手里等所有顧慮。
持有C5駕照的王輝,駕駛著特別改裝的車輛,往返在銀川市的家和店面、市內市外多個培訓點,他現在經營著自己的門店,還兼任著多個社區殘疾人培訓機構的導師。(C5駕照:殘疾人駕駛專用小型自動擋載客汽車駕照。)
目前,金鳳區和興慶區的幾十個社區都在與王輝對接,而在王輝的計劃里,首批總共會進駐400個小區,春節過后,將在整個銀川市的社區里推廣。
記者 陳杰 劉旻 攝影報道
編輯 鄭新洽 張湘涓
校對 李立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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